此岛此刻

IMG_2552很多事情只能等待时间洪流的经过,才浮现它发生的意义。

就如此刻。

此刻,指的是本地6个主要以中文进行演出的戏剧团体(戏剧盒、实践、Toy肥料厂、猴纸、十指帮和九年)于2016年1月30日假Centre 42宣布成立‘新华剧体’联盟的消息发布会。

据说当发布会的消息在文徳的脸书出现后就被急速抢空,显然是个颇令人关注的事件。出席者包括活跃中文剧场的老、中、青人物,和剧场观众(国内外、新移民)。

思仁为发布会做总结时将此刻从历史角度对比了80年代本地中文剧场跨团体合作,先后呈现了大型联合演出《小白船》、《乌拉世界》和《糕呸店》。当年的新加坡艺术节在定位开始关注本土作品时,却面临因早年政治决策开始被边缘化的中文剧场而出现低潮窘境,方促成了剧场联盟的组成。时隔多年,此刻的6个戏剧团体都能(已经)独立呈现具水平制作,那组成联盟的迫切性在哪里呢?

中文水平的(持续)滑落,造成观众人数(持续)低迷,新创作数量有限。

掌控演出资源的机构有(看似)侧重英语剧场观众群的倾向(发布会上引用去年滨海艺术中心欢庆建国50周年回顾本土剧场的委托制作,在英语剧场和中文剧场制作上所投入资源的差异)。

新移民在本土中文剧场的((仍然)缺乏、不能)融入。

乃至新加坡是否只需要新加坡剧场而非新加坡‘中文’剧场?(同意燊杰所说,如果没有了中文剧场、马来剧场和淡米尔剧场,新加坡就不是多元文化了。)

这些都不是发布会前一天才突然涌现的局面,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私底下被讨论着的感受。此刻被拉出台面,是因为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吗?

在瞬息万变的世界,没有一个(商业、文化、政治)组织不是无时无刻都在面对挑战自身存在价值和意义的。新华剧体不一定能为本土中文剧场面临的每一个挑战找到出路,但也许可以像发布会一样创造一个经验分享、面对课题的公开平台,让更多人参与本土中文剧场的对话和塑造。

此刻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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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巨人

印象中,除了自己剧团戏剧盒的制作外,我还不曾主动多次观看同一个演出。

我看了《白言》两次。

决定要看这个演出有好些理由:-导演(雪卿)和演员(燊杰)都是相熟的朋友、好久没有看到独角戏、对白言的表演还有印象。。。

而文德的编剧作品中,个人也较偏好他的传记类别,如早期的《剃头刀》和《子》。

《白言》的剧本又重现文德通过捕捉现实人物的生活趣味来呈现其鲜明面貌的功力。从白言怎么自武汉老家跟着歌舞团一路经过暹罗、马来亚而辗转到新加坡落地生根,剧本通过白言一个漂泊戏子的所见所闻,重现了一个经历战火洗礼的时代面貌。在间中穿插的现代明星的(不)专业操守和岛国政府对本土艺术“经济营运理念“的嘲讽片段,是文德剧本的一贯作风,喜恶看个别观众,但深具娱乐效果。

燊杰在他的脸书上说这是他演戏生涯中最具挑战性的一出。诚然,一百分钟内要分饰年轻的白言、年老的白言、叶青(白言妻)、张嫦娥(歌舞团团长)、白言父母、槟城“阿圆妹“、现代“小岛戏子“、现代某导演、现代某男演员、现代某女演员、现代某资深老女演员、众现代舞台演员、政府官员、白言搭档“老滑稽“和一些闲杂人等,对任何演员来说都是大挑战。燊杰成功地将众生相轮廓分明呈现在观众面前,而个人最偏好的是他刻划的老年白言和“阿圆妹“。前者的一举一动和语气唤醒了我对白言的记忆,而后者的马国腔华语和直爽性情,让我感受到白言人生中的一页温暖回忆。因此我最被打动的一幕不是白言和分离16年的父母重逢,而是在加龙剧院慈善演出后卸装时“阿圆妹“的意外到访,3个已经是祖父母级的老友“乡音无改鬓毛催“地戏说往日。

导演邀请本地黑森林乐团女主唱吴仁惠为此剧作声音演出,也是我极为欣赏的一个元素。有别于黑森林乐团的年轻摇滚风,仁惠在此剧于幕后现场清唱多首时代曲,不论是“花样年华“陪伴着台前的年轻白言四处演出,还是唱出白言记忆中新婚的叶青对他唱的“你是我的灵魂“,仁惠具感染力的歌声牵着观众走进白言的世界里。

戏的尾段有大量白言个人演出和生活照的投影,配合老年白言对戏子生命价值的热情回顾,我感觉到一个岛国已经不再常听见的朴实情操。一个提醒人们前进的时代巨轮总是留下一些只能缅怀、无法保留的精神面貌。

而这个让本土老(白言)、中(燊杰)、青(仁惠)的诚意表演共聚一台的演出,是一次罕见的追忆,让我重新感受这座小岛一路走来的另类脉搏。所以我不得不赶上最后一场,再看一次。

第二次,依然感动。